那个司机

有一年，我带着三个孩子（一个是大姐家的）从老家回广东，订不到火车票，我们坐的是大巴车。

我因为晕车，就抢先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，孩子们因为较小，为了方便照顾，都跟着我坐在前面。

谁知道，这是个让我无比后悔的决定，如果时间可以倒流，我宁可坐在最后排，忍受晕车的痛苦。

长途大巴，有A、B两个司机轮流开车，他俩都是中年男人。司机座位后面，有个专设的卧铺，被褥齐全，一个人开车时，另一个可以躺那儿休息。

而其余的，都是硬座，车费也便宜，乘客都是跟我们一样的，从家乡迢迢千里南下的务工人员。

我要吐槽的，是A司机，他四十岁左右，相貌平平。从车子启动，他就开始跟B司机聊天，司机右边有个座位，B司机开车时，A也很少睡觉，就坐在旁边。

聊天就聊天吧，文明限制了我的想象力，我从来没有见过，一个中年男人，嘴巴能臊成那样，贱成那样。

他吐出的每一句话里，必定带着脏字。我一点都不夸张，真的是他的每一句话，都不干净。

“日他姐，这天儿想下雨哩。”

“我日他妈哟，前边又堵车了。”

“娘了个脚，俺村那个小矮子，日他奶奶的在外面儿赚了大钱，回来开他妈的一个宝马，他妹的，人还没有车高，妈了X，也不知道哪辈子积了德……”

……

他用的是我们家乡方言，听起来比以上效果恶心一百倍，有些字，我写不出来，写出来也会被屏蔽，太脏了，不堪入耳。

一路上听他满嘴喷粪地聊天，我恨不得自己是聋子，也庆幸我家孩子听不太懂老家话，不然得忍受多少肮脏的语言污染啊。

司机人到中年，也应该是有妻子儿女的人了，就算他没有家室，难道也没有姐姐和妹妹吗？就算他没有姐妹，那妈妈和奶奶是一定有的啊。

他是有多么地欲求不满，把别人家的妈啊娘啊姐啊妹啊奶奶啊姥姥啊都挨个儿问候个遍儿？

如果有人这样问候他的妈妈和奶奶，他会是什么感受？

有几次我几乎就要按捺不住愤怒的心情，想跟他提醒一下，说话文明一点。

可是转念一想，他都四十多了，这么出口成脏的语言习惯不是一朝一日养成的，我一个外人来提醒，应该无效。

再说，我还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，多一事，不如少一事，万一惹恼了他，对我们不利。

我也想过投诉他，可是这大巴车是私人的，挂靠在运输公司跑长途，请两个司机来开车，司机一般还都是车主的亲戚和熟人，投诉基本没有用。

那一次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旅途，是有生以来最无奈最恶心最受折磨的一次，我都有了心理阴影，以后再也不情愿坐长途大巴了，我宁可花十倍的价钱去坐高铁，坐飞机。

那个司机，真希望他遇到一个能够教育他的人，说话是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，但是说脏话影响别人，就是他的不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