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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截树枝

  八月的一个清晨,我在常走的石径小道边发现了一截树枝。这断掉的一截根部(暂且这样称呼吧)是灰白色的,表面有一层薄薄的棕色树皮脱落的痕迹,在根部形成卷曲。顶部也是灰白棕的混合色,灰白色更多一些,长满了小枝,约有手指长,长向前后左右,如一根狼牙棒。

 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树枝,这是哪棵树上掉下来的一截,脱落如此严重,看其样貌,已是干枯很久了。昨夜还未见,今晨便躺在这里,周围也不见与其相似的树,可真是坏事,它从哪里来的呢?

  越看越是欢喜,弯曲的灰白的根与棕色的枝,有些生命凋零的悲。那四处开枝仿佛也是在向这天痛诉,世上树千万,树上枝千万,偏它这一枝惨遭离弃,心中该有多少不忿与委屈。偏又生的无法移动,不能如雄鹰遨游天际啼鸣,也不能像草原上的王者在高山之巅狂嗥,只能默默地随风掉落,断时的“咔嚓”和落地的“啪嗒”就是仅有的呐喊。

  生的悲哀吗?不见得。当这一截树枝还是一根树枝时,它是主干伸出的一根,也许是再伸出的一根,总之它还与树干树根连在一起。它从枝干中挣扎出,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长粗,再长粗,它与其他的枝一起,如同一条江水的支流,互相隔离却又心连一起。它在风中摇摆,在摇摆中挣扎出自己的一根小枝,就这样挣扎挣扎挣扎,终于,这一根上长出了上百小枝。每天吸取着根部送来的水分与营养,在阳光风雨中成长,偶尔有烈日狂风也无大碍。如果按照生命的轨迹走下去,它应该会再长得粗壮些,然后就一直保持着度过四季轮回,直到千百年,这棵树老死,它也跟着干枯。这过程中也许会有些惊喜与意外,譬如一只鸟停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爪印,譬如一只虫子爬过来冲着它咬了一口,譬如别的树枝压过来挡住了它前往阳光的路。不过这都无伤大碍,四季轮回还是会继续。当然,也不排除运气极差的可能,一道闪电劈到了,一场大火出现了,一阵大风刮来了。如果真的碰到了,也只能怪命运不济。

  这么久的时间里,它会想着什么,它的思维是否快速,它会不会觉得无聊呢?如果它有情绪,如果它的思维与人一般快速,如果它也有着种种欲求,它肯定也会觉得无聊吧。但它会有吗?也许有情绪吧!据说有人做了一个实验,种两棵一样的植物,一棵每天赞美它,另一棵羞辱它,一个月后,被羞辱的那一棵枯萎了。如果不是环境的因素,那大概就是情绪的力量了,它是有情绪的,我也相信如此,生命之所为生命,它该有一幅生的躯壳与千万种情绪,如此才能称之为生。这一截树枝当然也有情绪,只是情绪在内受载体限制无法或很难为人所发现,它自己是明白的。

  死的委屈吗?也许吧!我甚至找不到它是从那棵树上脱落的,算是“客死他乡”了。不过死之一事本为自然,生死轮回才是永生,如果星球有魂,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,生死是相互的,若有人想得永生是不可能的,若是有人一心求死确不是那么难得。生需十月怀胎,死只那一瞬间。若论两者难易,却不好评判。生,无意识;死,有意识。生,不是自己所愿;死,多可自己选择。生,会有疾病缠绕意外横生;死,会有情的干扰。哪个容易哪个难呢?哪个都不容易,哪个都很难。

  这截树枝大概是不甘的,所以远离生育之地,欲寻得更好的归宿吧。但是它既已脱落,便该是死了,又有什么欲求可言呢?枯掉的树枝是不会想什么的,只是我见这截树枝这样出现在我面前,觉得与之有缘,强加上去罢了。死了便是死了,便成了另一样物件。如这截树枝,它死了便不是树枝了,成了我挂在房子里的饰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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